那个晚上老人一言未发。她们两人也没有觉察到这种紧张的沉默,饭后他不辞而别径自回到自己房里,把灯关掉就躺下了。过了很长时间,他的妻子兴尽归来。她以为丈夫早已熟睡,于是她在暗中脱去衣服睡下。
过了不一会儿.老人已听到睡在他身边的妻子发出了深沉的无忧无虑的酣睡声。
老人直瞪着双眼,独自一人凝视着夜的无边无际的虚无。在他身旁,像是有个什么东西躺着,在暗中发出深沉的呼吸声。他费力地在回忆:这个肉体曾与他呼吸过同一个房间里的空气,这个肉体,它曾是那样熟悉,年轻、热情,这个肉体给他带来了一个新的生命,这个肉体用血的秘密同他紧紧地连在一起。他还一再地迫使自己去想,躺在他身边的这个温暖而柔软的身体,他伸手就可换到,它曾是他生命中的生命。但是,说也奇怪,这些回忆竟然激不起老人的任何感情。他现在听到的呼吸声,有如从敞开的窗口传来湖水拍打湖岸溅起的浪花声。~切都是那样遥远,遥远,消逝得无影无踪。剩下的只是身边躺着的一个人,一个偶然相遇的人,一个陌生的路人。一切都完了,完了,永远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