终于闲适下来了。
他知道陈独秀的作息时间,晚上和早晨读书写文章,下午见客,高谈阔论,他觉得自己很幸运,继追随李大钊之后,又受到陈独秀的影响。后来在香港,面对美国堪萨斯大学口述历史著述学者,他这样描述胡适的安徽老乡陈独秀:“每当午饭后,如果没有别的客人打扰,他的话匣子便向我打开,往往要谈好几个钟头。他的谈吐不是学院式的,十分引人入胜。他往往先提出一个假定,然后层出不穷地发问,不厌其烦地去求得他认为最恰当的答案。谈得起劲的时候,双目炯炯发光,放声大笑。他坚持自己的主张,不肯轻易让步,即便不大显著的差异也不愿稍涉含混,必须说得清清楚楚才肯罢休。但遇到没有考虑周到的地方,经人指出,他会立即坦率认错。他词锋犀利,态度严峻,像一股烈火似的,这和李大钊先生温和性格比较起来,是一个极强烈的对照。”
张国焘有幸,与另一位改变中国人民命运的历史人物毛泽东一样,在青年时代,受到了李大钊、陈独秀两位时代巨子指点迷津般的启迪。两位导师,在北京、上海的时空中,同一座红楼和江南阁楼,时间却是1920年春和夏,一个在前,一个于后,对他俩进行了一场中国向何处去,选择怎样的政党与道路的对话。只是后者修成了正果,而前者则选择荒芜末路,此为后话。